符浩带着艾米莉在一张长条木椅上坐下。风被四季常青的灌木丛挡住。艾米莉靠着符浩,仰着头,看到了符浩滚动的喉结。艾米莉说:“你给我讲讲你的童年故事吧。”符浩一听就乐了:“这大冬天的,讲啥童年故事啊?”艾米莉说:“童年才是最温暖的,因为童年,我才回到这个城市。”符浩说:“那我讲完童年故事,你也礼尚往来一个。”艾米莉一口回绝:“不讲。”符浩说:“那奇怪了,这是不公平的交易。”艾米莉坐起来,对符浩说:“哎哟喂,跟我谈起交易来了,还公平呢?你必须讲,我不讲你也得讲。也就我稀罕听呢。”看着艾米莉嘟着嘴顽皮的神情,符浩说:“好,好。不过,我也不知道怎么讲,从哪儿讲起。”艾米莉说:“那你为什么叫符浩啊?”
这句话点醒了符浩。那是爷爷给他定的名字。爷爷说“丧祭有余曰浩”。在爷爷看来,殷实之家有余粮,和善之家有余庆。
童年的记忆像玻璃碎片里的光和影。
他记得自己读完幼儿园,跳过小学一年级,直接念了二年级;六年级参加海南省数学奥林匹克比赛,居然得了县第一名,县里奖给校长一台电风扇;上高二,他普通话还是不好,丝瓜和西瓜、兔子和裤子常混音,后来用英语音标来反向琢磨中文拼音,才变好了。他记得小时候和爸爸去石禄,那里有个很大的铁矿,记得那里的房子、树、风筝,很多叔叔带他去玩,虽然记不得他们的脸了,可记忆还在。还记得小时候坐夜车,睡睡醒醒的,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和树林。坐夜车至今对自己而言都是很特别的事,他迷恋在夜里穿行于大地上。只是现在的夜不再漆黑,尤其来到了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