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门外,回头向潘家的大门瞪了一眼,心里可就连连骂了几句“十分腐败的死官僚”,用脚在地上竭力地踏着走了几步,表示借此可以泄他的愤,可是虽然那样气愤,然而意志是很消极的,觉得做官的人,是善于利用人,而且肯花钱的,他的态度也是如此,若去和一钱如命的商家借贷,那不用说,简直是碰壁,自己是自命有知识有志气的人,绝不能和商家去争论长短,穷就穷,末路就末路,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去逢人摇尾乞怜了。如此想着,绝了向外求救的决心。有一步没一步地,靠了人家的墙脚,慢慢向前走着。
那天上的阴云,更是浓密,紧接着成了将晚的天气,半空里只有冷气加倍地袭人肌肤,却是没有一点风,忽然眼面前飘飘荡荡地,有几片白色的东西,在空中飞舞着,这不要是下雪了吧?一想之下,就站住了脚向空中看着,果然那白片子渐渐地繁密,自己还不曾将这一条胡同走完,眼前已经混茫茫一片白色,雪下得很大了。胡同里拉过去的人力车,车篷子上都抹上了一层松粉,那拉车的人力车夫,两条鼻孔里呼出两条很粗的白气,只这点,可以知道天气是如何,人呼出来的热气,立刻就冷热分明地表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