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歌抿起的唇只是笑意清浅,不再接话。
邝枕已印证了自己的猜想,不再旁敲侧击,随口问道:“今日怎么不见梁老奉朝?”尚书令梁符从未缺席过皇帝的议事。
“邝仆射明明与梁师共奉尚书事,却来问我。”他眼中澄澈,仿佛镜泊湖水,映出宣室前庭笔直的御道高阙,一切万物沿中轴并拢,皆收至朱雀门前那辆金根翟羽的凤舆上。
邝枕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只见日暮天光里燕归巢、云渐散。他道:“侍中可是梁老的高徒。”
许长歌没有反驳,二人在阶下分别。
他走向朱雀门前的那辆金根车。
大燕仪制,唯帝后车舆可饰金,这位永清公主向来是恃着皇后的宠爱,在朝京时便出入皆乘凤舆,没想到她长途跋涉,也要借母亲的威势,生怕皇帝不知她的骄横。
五年前朝京的雪天,她也是坐在这辆金根车上,那时她拥着轻裘暖炉,尚且一团稚气,不懂得什么叫做慈悲,也无意于施舍。她像太阳一般不懂人间疾苦,有时一缕漫不经心的微光偏是黑暗里的救赎,有时却是酷夏骄阳,让人恨得直呼“时日曷丧,与汝皆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