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狄沙私下想:“债!……想不到他这么坏,比浪子还要不得!居然会造假账,拿出些借票来!得趁早拦住他。那弗莱齐埃是手面很小的!”——他接着说:“什么债呀,朋友?你说罢!……”
“跟我一起追悼邦斯的只有一个人……他有个可爱的小女孩子,头发真漂亮,我刚才看见她,就像看到了我亲爱的德国!……当初我就不应该离开德国,巴黎不是我们住的地方,大家拿我们打哈哈……”他微微摆了摆脑袋,仿佛把人情世故看透了似的。
“他疯了!”高狄沙对自己说。
可是经理对这个忠厚的人也动了恻隐之心,不禁冒起一颗眼泪。
“啊!经理先生,你明白了我的意思!那小姑娘的父亲就是多比那,在乐队里当差,管点灯什么的;邦斯在的时候很喜欢他,常常照顾他;只有他一个人陪着我把邦斯送上教堂,送上公墓……我要拿三千法郎送给他,另外拿三千法郎给他女儿……”
“可怜的好人!……”高狄沙暗暗的想。
多比那送邦斯的葬,在一般人看来完全是不足道的小事,许模克却看作像鲍舒哀说的一杯水一样[117],比征略者打的胜仗还重要:这点高尚的心胸使那位贪婪成性的暴发户也大为感动。因为高狄沙虽然虚荣,虽然极想不择手段的往上爬,跟他的老朋友包比诺并驾齐驱,骨子里还是有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