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波普尔提出了一种较少唯心主义成分的说法[10],他认为,物理科学在其历史发展中揭示和确定了同一客观实在的不同层次。在这一过程中,已被历史超越的那些概念正被宣告作废,其内容正在被并入那些继起的概念——这一说法包含的意思似乎是朝着现实的真正内核即绝对真理逼近。否则实在就会是没有内核的葱头,而科学真理的概念将处于岌岌可危的境地。
我并不是说,当代物理学哲学否定、甚至怀疑外间世界的实在性,而是说它不是延搁对现实本身是什么的判断,就是认为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并且无法回答。一旦延搁被看作一种方法论原则,就会具有如下双重效果:(a)它加速理论重心从形而上学的“是什么”向功能性的“怎么样”转移;(b)它建立起一种实际(虽然并非绝对)的确定性,这种确定性,在同物质一起发生作用的过程中安然自得地摆脱了操作环境之外的实体的约束。换言之,从理论上看,除了冷酷的物质事实性及其对知识的盲目抵制所产生的限制而外,人和自然的改造别无其他客观限制。这一概念在多大程度上成为可应用于现实的和有效的,现实就在多大程度上被当作一种(假定的)工具系统来探讨;而形而上学“存在本身”的问题也在多大程度上让位于“存在工具”的问题。而且,这一概念的有效性得到证明之后,便作为一种先验的东西而起作用——它对经验进行臆断,为改造自然的方向进行谋划,对整体进行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