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拉齐亚把手缩回去,克利斯朵夫也不勉强抓着。他们不声不响的呆坐了一会。
然后葛拉齐亚说了声:“再见。”
克利斯朵夫又叹道:“这样就完了吗?”
“也许这样倒更好。”
“在你动身以前,我们不能再见了吗?”
“不能了。”他说。
“我们什么时候再能相会呢?”
他做了一个惆怅的困惑的手势。
“那么我们这次相见有什么意思呢?”克利斯朵夫说。
但一看到他埋怨的目光,他立刻补充:“啊,对不起,我这话是不应该的。”
“我永远会想念你的。”他说。
“可怜!我连想念你都不能。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你的生涯。”
他平心静气的用几句话把平时的生活告诉了他,描写他过日子的方式。他提到他和他的丈夫,始终堆着那副亲切的美丽的笑容。
“啊!”他心中有点忌妒的说,“你爱他吗?”
“爱的。”他回答。
他站起身来。
“再会了。”
他也站起来。这时他才发觉他怀着身孕,心中立刻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温柔,妒忌,和热烈的怜悯。他把他送到小客厅门口。他转过身来,向朋友的手伛着身子,亲了长久。他一动不动,半阖着眼睛。终于他抬起身子,望也不望一下,很快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