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当当!”
铜锣带着一种恐怖的声音震动人的心灵,人们都明白老人将要被抬走了,几个扛杆子的小伙子已经走过来,站在棺材的旁边等候着。屋子里已经变得空虚了,房门紧紧地闭着,老人盖过的棉被搭在烟囱桥上,有两只破鞋抛在房山子的阴影里,那条扁担仍然在烟囱里插着,照在扁担上的阳光显得更加灰暗了,野风夹着沙砾打得啪啪地响,带着一种凄然的音调向着土岗漫散着,好似打击着人的心灵一样。
太阳光被乌云遮住了,天气变得越发晦暗。人们睁大了眼睛朝棺材凝视着,抬杆子的小伙子倚在房墙的角落里等待着,破碎的窗纸在野风一阵一阵的吹打下舞动着。这时候成大叔从棺材的前边走过来,对着棺材凝视了一会儿,又缓缓地走开了,他的脚步放得那样平稳,一点响声也没有。他的脸上被一片愁苦的皱纹所笼罩,低头沉思着;他看见马铃薯秧子长起来了,黄瓜秧也长起来了,茼蒿菜开着黄色的花,这些植物都是经过老人的手莳弄起来的,生长得那么繁盛,显示出生命的倔强。有一只小鸡在花丛里咕咕地叫着,难道那是它对于老人表示留恋吗?可是老人将要被埋葬了。
“当当当!”
送葬的锣声又敲起来了,显得那样悲哀而且难听,它带来一种恐怖的情绪在每个人的心里跳动着。成大叔用枯干的双手蒙上了自己的面孔,他差不多就要哭泣起来了。村长也走过来,他用一种命令的声音在人群中吵叫着,他的表情永远是那般严肃、高傲,绝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哀痛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