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狗日的,你们是不是去乡上赶场?”王昌林一脸红光地喊。
“你个老草包,我们就是去赶场。”
“猪狗不如的一帮东西,”王昌林干脆站起来,声音因为兴奋也高亢了不少,“你们是哪个镇子的?”
“老子溪水镇的,关你卵事。”
“今年庄稼长势如何?”
“说啥?”
“老子问你狗日的那头庄稼长得好不好?”
“有个?的庄稼。除了房前屋后的菜园子,都丢了荒,”对门苍老的声音也透着莫名的兴奋,“老狗日的,你们这头呢?庄稼种得宽不?”
“宽个?,也丢了荒。”
“好了,不和你老草包说了,得赶去集上买两口砂锅。”
“要得要得,狗日的慢些走哈!”
那群人缓缓离去,消失在一片云雾中。王昌林伸长脖子,定定地盯着道路的尽头。他的嘴还大大张着,脸色殷红,呼吸粗壮,仿佛新婚之夜。
五
一入秋,焦黄就占领了一切。这个时候,蛊镇上了岁数的人都不愿出门。有啥好看的?入眼都是揪心的残破。王昌林却格外喜欢这个季节。秋季是蛊物最活跃的时节,蛇虫蝎鼠,满林子乱窜。
阳光柔和贴心,把王昌林罩在一片橘黄里头。他坐在院子里,把晒得干脆的蜈蚣一个一个放进擂钵,操起木棍捣得咣当咣当响。捣碎了,把细细的蜈蚣粉倒进土碗,端到鼻子边嗅了嗅,嘴就合不拢了。实在好成色,颜色好,味道浓。这道蜈蚣蛊是专门对付老寒腿的。王昌林好几年没有制出这样地道的蜈蚣蛊了。寨里几个被风湿折腾得要死要活的这下是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