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迅速地改变了;本来已经消瘦,此刻又有些虚肿,皮色也是黄黄的。她觉得她情人的目光中对她露出恼怒的神气。洛朗斯自己也不明白心中又有什么变化。他眼前看到的只是一个憔悴的病人,非复当初使他热恋的鲜艳的少女。爱一个丑的女子,于他不可能的。每天的访问使他厌烦,简直当做一天的难关。玛丽亚整天闷在家里,一些也不知道伦敦社会上的新闻;而这却是时髦青年画家唯一的消遣。她明白看见他不似从前那样的殷勤了,恭维的好话也少说了;她暗自悲伤,而她抑郁的爱情愈加令人纳闷。如果没有莎丽在场,洛朗斯简直受不住这种委屈,或竟不来了。然而他不由自主受着她的吸引。她在他变心时表示毫不犹豫的退让,尤其是对付他的那种自然的态度,使这个惯于经受热情的男子大为惊异;在这冷静的外表下面,藏有一种他所不能了解的神秘。她还爱他么?他有时不免这样的猜疑,他立刻想重新征服她了。
他和玛丽亚的婚事获得西邓斯夫人同意之后六星期,他要求西夫人和他单独会见。“此刻我自己看清楚了,”他向她说,“实际是我一向只爱着莎丽。玛丽亚是一个孩子,她不懂得我,且亦永远不会懂得我。莎丽生就配做我的妻。我从童年起便惊叹你完美的面貌,和谐的品性,而这一切她都秉受了……我怎么会铸成这个大错的呢?你是一个艺术家;你应当懂得。你知道,我们这些人最易把兴之所至的妄念当作真实的意志般去实行;我们比任何人都更受意气的役使。我不敢和莎丽去说,得请你告诉她。如果我不能得到她,我也活不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