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货铺满小镇,还往小镇外面溢出。这是她无比熟悉的地方,她有时很想洗掉自己在这里染上的痕迹。这些年里,她总是憋着一股气,想活得比那些从小一起玩的姐妹更好。她高中毕业后便出来打工,后来自考了省内师范大学的本科,工作也不断地换,最初是售货员,现在到一家旅游杂志去当主笔,她好像还真的过得不错。自己和老公总算靠两人的努力,在省城买了房,虽然是二手,但给了她一些微弱的安全感。
她内心的气一直憋着——直到她生下儿子,她亲生母亲答应来帮她带小孩后,她才悄悄落了一场泪。月子里的汤,都是亲生母亲熬出来的。亲生母亲明确跟她表示了当年把她送出去的愧疚,并说,来给她带小孩,想偿还那些年里的亏欠。时光和生命的轨迹,能轻易就补偿吗?她很清楚当年因为计划生育,把她外送是迫不得已,但她仍旧满肚子怨气——她毕竟因为那一送,体验到了太多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