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胡桂奇表面上与鄢懋卿揖手为礼,心下却在暗自打鼓,一个是都察院的副都御史,一个是父亲麾下幕僚,此二者同时出现在淳安,为的是什么?
待众人入座,底下人奉上香茗后,徐渭直奔主题,说道:“公子可知淳安的情况?”
胡桂奇是武将出身,脑子转动远比不上徐渭快,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情况?”
“灾情。”
胡桂奇闻言,越发奇怪,淳安的灾情与他何干?但徐渭的问话,他又不敢不回,因答道:“略知一二。由于淳安特殊的地理位置,年年治水,年年遭灾,水患之害,从未彻底得到根治。”
“这就很明显了。”徐渭解下腰际的葫芦,喝了口酒,沉声道,“造成淳安灾情的绝非水患。”
胡桂奇好奇地问道:“那么是什么?”
“官患。”
胡桂奇暗自一怔,随即想到前两天他曾在洪福酒楼见过本地县丞姚顺谦,又达成了从治水款中提取五万两银子,换姚顺谦知县一职的口头协议……莫非此事让他知道了?思忖间,讪笑道:“先生深夜叫我过来,总不会是要跟我谈淳安的官场吧?”
“听到这雨声了吗?”徐渭目光一抬,望向外面,脸上散发着一种文人特有的忧郁。是时,虽说廊下有灯光照耀,可外面的景物兀自模糊,仿佛是一片水的世界。“去年的水灾,撤了一位知县。今年水灾未至,县丞却失踪了。去年之祸,如法炮制,再次来袭,莫非还不足以使人震惊吗?公子,鄢宪台奉圣上旨意,突降淳安,目的是彻查淳安官患。如你知道些什么,万望说将出来,以便宪台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