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君也拿一份报回到公事桌上去看着,笑道:“谈八小姐呢,去年几乎过不了年。还是老马好,办自由恋爱,比我们这在胡同里胡闹的人经济得多,他还是一到部就写信。”
在他的对面桌上,有一位二等科员马君,拿一叠公用信笺放在桌上,抽起一张,信笔瞎写。其实他不是写爱情信,是作篇“菊评”,要投到一家小报去登出来,题目是“新春三日观剧记”。
正在谈论着,一位胡君进来了,在屋里的人都向他道着新禧。他是次长面前的红人,虽未能取陶科长而代之,但在本科,也可算位副科长了。他一面脱着皮大衣,一面问道:“科长没来吗?”佟君道:“科长早来了,刚出去。”
胡君在衣袋里取出一枝雪茄,咬了头子,衔在口里,就有人擦了一枝火柴,来替他点着烟。他喷了一口烟。用指头夹了雪茄,高高举起来笑道:“我告诉诸位一件极有趣的事:我打了这多年的扑克,从来没有拿过同花顺,这次新年,可让我碰着了。”
在屋子里的科员,全部哄然一声。
胡先生站在屋子中间,精神抖擞,笑道:“这还不算,最有趣的,同场的人有一个人换到了红桃子同花,一个人是爱斯富而好,这两位仁兄拼命的加,一直加到一百多元。还是我告诉他们,不必再拼命,翻开牌来,我是要贺钱的。连赢带收贺,一牌捞了个小二百元。”说着,口里衔了雪茄,两手连拍一阵。